2011年3月9日 星期三

王逸詩 - 愛,如此折騰

小簡歷:
華岡藝校 戲劇科畢業
以公視人生劇展「記住忘了」入圍金鐘獎最佳女配角
TVBS G台慶大戲「惡男宅急電」編劇
做過廣告監製,拍了許多的電視廣告。如大小S代言的Miracle金飾系列。
聯展

2008 廈門第一屆文化博覽會
2009 台北觀想藝術中心「幸福聯想-春神來了」

「我走過不停摔跤的人生,受盡愛的折騰
當我真正失去所有,才發現透過靜心與畫畫,我整個發亮!



問:小樹好,妳的父母都是藝術創作者,從小是否有些環境或觀念上的影響?
樹:在我小時候,爸爸做過電影美術,也做過室內設計,但是我們不會很刻意看爸爸媽媽在畫什麼,比較多應該是生活方式的影響,我媽媽喜歡插花,自己煮特別的早餐,然後大家吃飽飯就會開始聊天、泡茶;家裡也養很多貓,會把動物們擬人化地對待他們()。由於我們住的地方不是市中心,現在住山上,看得到觀音山,家人也就比較單純地過生活,別人可能會覺得我們這家人的生活有點不食人間煙火,但我們也不是都不關心外面的世界啦()

問:從父母身上是否看到一些獨特的創作觀點?
樹:他們不會去教導、或干涉我,因為我不是在學院裡學習。其實我爸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創作者,但他認為能盡情發揮自己的想像力、表達出自己的想法是很珍貴的,小時候我家曾經開過畫室,他就以啟發性的方式,上課通常發一張白紙給我們,就跟鄰居小朋友一起畫,之後再就所畫的東西稍微指導,這很像出去工作的時候,就是在實際的環境裡面獲得訊息,而不是用理論來教學。


雖然爸爸和我不一定會很欣賞彼此的作品(),但是他給我一個很重要的觀念就是,藝術要動人的一個基本條件,就是「美」,但這個美不一定是華麗或甜美,而是包含內在裡面的美。我有這樣的觀念之後,縱使想要表現傷慟、矛盾或苦難、不解,我也不會只是純粹表現其中的暴力與殘酷,在裡面還是要有希望,還是要相信愛,所以在顏色上,還是會表現黑暗也有光明時,之前我跟朋友開玩笑說,應該是甜蜜又恐怖的感受()



與家人一起的「光織小樹工作室」

問:我很好奇家人一起創作的感覺是如何?
樹:我認為一般同事在共事時,是就事論事的狀態,但家人在一起是比較有默契的,有需要可以互相幫忙,但也可以各自創作。小時候我們姐妹比較不懂得與人交談,比較不社會化,所以一旦鑽進我們自己的藝術世界裡,也有可能會有過於天真爛漫的想法。

高中時,我跟姐姐想要參加一個短片輔導金的競賽,一副天真地認為寫了劇本就會上,於是就把自己、朋友的生活寫進去,結果真的就上了()!創作真的就是將生活最真切的那一部份表現出來,所以那時候才想要和家人開始一起創作、畫畫。我大姐是製作影像的部分,二姐很會畫畫、美勞,而我對表演有興趣,這樣的組合很完美,後來大姐找媽媽畫片頭,像動畫那樣,接著還請爸爸寫書法當片名的字幕。

一家人一起創作會特別好玩,有時甚至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要的是什麼,效率會更好,吵吵鬧鬧中當然也有快樂,我們就是真的完全生活在這樣的狀態裡。有時朋友問我有沒有去看什麼表演,但家裡來的客人常常都是雕刻家、音樂家、畫家,很容易就碰觸到相關的對談或演出,因為我們就處在這樣的環境裡面。

小樹()與母陸詠女士、父王三慶先生

問:平常就很自在、真實的妳,為何還是會透過創作來表達?
樹:其實很少會仔細去想有什麼意思,畫畫對我來說,很像修行或是生活。就像我跟老師學習時他說,如果陰影藏在心裡太久,會越養越大,所以常常要把它拿出來曬曬太陽,這是很象徵性的說法,但畫畫對我來說就很像這樣。人其實都有很陽光、正面的部分,不過都不太敢讓別人看見自己真實的脆弱部份,因為如果被發現了自己的弱點,就產生越大的恐懼。

當我開始修行時,發現自己越敞開,也越沒有防備地去生活,畫畫對我來說很像遊戲,生活中的感受常常很直接地產生,不知到是否因為學戲劇、電影的關係,常常就有畫面出來。我畫過一張畫,取名為「暗箭傷人」,就是在講感情中的不誠實,常常冷不防地對你造成傷害,人與人之間很難建立親密的情感,這是我心裡的一段感受,也是過了幾年後的心境,現在會以比較戲劇性或戲謔的方式來表達。就像村上春樹說過,「其實最難堪、最傷痛的事,往往也帶著一分荒謬與戲謔」,人在過了幾年之後,其實會發現這些事情還蠻好笑的()

有時在靜坐時,也會有一霎那的領悟,想要紀錄下來,是一種自我療癒,也是想要分享與付出,想要給別人一點點力量,也可以帶來希望,哪怕現在力量還很小。我自己的想法是,「愛」是很大的課題,也涵蓋全部的面相,如果我們只把最難堪的部分揭露出來,這樣只是一種自我發洩,當然這也有可能可以創作出好作品,但我還是希望能對這世界有小小的付出,不管是對生命或畫畫,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我也不想放棄。

《曬陰影》 粉彩、複合媒材,39 x 27 cm
《想念》,粉彩,39 x27 cm

問:廣泛的藝術領域中,妳盡可能地多方位發展,讓自己不斷延伸到各個部份;能否談談在劇本編寫、戲劇表演、以及繪畫創作的三種狀態?
樹:這三種表達方式都不一樣,對我而言都很好玩,我也不想放棄。演戲對我來說,沒有太多的困難,因為你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會白費,發生過很多、很多的事情都可以在霎那間拿出來運用,這是我後來很大的體會。

當初因為不想念商,偶然看到華岡藝校有美術舞蹈科系,就覺得很好玩,之後也進去接觸到各式各樣的同學,後來我接觸心靈層面的東西,在朋友聊天時也常跟他們說,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這就是你的信念。我始終相信,不管現實多殘酷,始終要有一個信念,就是要相信,這世界最初的愛與善,這是可以實實在在感受到的。

劇本是因為從小就喜歡寫作,讀了戲劇學會寫劇本,這樣的形式很有趣,也因為影像的表達,會在腦子裡一直上演主角的對話,這時候我也會自己想像其中鏡頭的運用。通常一班編劇寫到武打部份時,就交給武術指導,但我那一部份可以寫滿滿的兩頁(),因為我覺得這些東西就是好玩,用不同方式來表達,很像紙上電影的感覺,透過這個過程可以很完整地講一個故事。

問:未來會考慮出書嗎?
樹:應該會。以前以為出書一定要很嚴謹的寫書,但看過那麼多書就覺得..()水平真的很不齊。所以我希望自己如果將來出書,可以給這世界一點正面的訊息,最近很流行翻譯日本語言,像「敗犬」這個字詞,我最早的想法是,與其當「敗犬」不如說以「少女式」的精神生活著,現在的人實在給自己太多的限制和恐嚇了()

《不要了》,粉彩,39 x27 cm

《吃了你》,油彩,50F

問:之前剛結束個展,是否有正式進入畫廊圈的規劃?未來生活會放較多比例在創作上嗎?
樹:我會把比較多的能量放在畫畫上面,最近朋友還建議我說去賣豆花(),這樣就不用傷腦筋,因為寫劇本很傷神,這樣比較輕鬆()

問:能否談談「不過要個愛」與「吃了愛」這兩件作品?
樹:這是在05年時候畫的,那時在感情上受到很大的衝擊,想著我們到底可以相信誰?當然仔細說的話,這跟從小的背景有關,因為我渴望去建立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無法想像有人在感情層面上破壞地如此不堪。由於我不喜歡每天哭哭啼啼的,也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所以會很努力地振作。

那段時間應該真的很痛苦,但我畫出來的就是這樣,沒有刻意去營造,會這麼痛苦也是因為還有愛,所以我畫了一系列粉彩的顏色,那時我只知道自己想畫,有個信念去幫助自己度過難關。後來我也很感謝這個事件,因為它徹底打破了我對人的想法,讓我重新去思考,想要了解人生是怎麼回事。

我去修行的過程中,也有崩壞和重建的時刻,最殘酷的言語也是最慈悲的,從05年開始到現在,我對人生有更多的體會和瞭解,我們無法試圖改變人,所以要學會尊重,還要學會什麼是愛。愛自己,是不要讓自己委屈求全,所以當初創作時想著,不過就是要個愛,為什麼會有層層的困難,到最後必須要落實到實踐面,課程都只是過程之一。



《不過要個愛》油彩,276 x 150 cm

問:05年之前和之後的妳,有什麼不同?
樹:我覺得自己更專注。很多人遇到事情都寧願只是在夢裡,不願意徹底醒來,之前的我就像還在睡覺的狀態,現在比較有知覺(),也願意張開所有感官去知覺一切。

問:謝謝小樹,在妳的創作以及言談之中,的確挖掘到更多深度的思考,也祝福妳未來的創作之路,就像妳希望的樣子,帶給別人更多的能量。
樹:謝謝! (2009.6 佟孟真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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