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7日 星期日

李民中 - 無伴奏中的連結意識

小簡歷:
1961
生於台灣台北

1985 台北中國文化大學美術系西畫組畢業
1990 入學巴黎第八大學arts plastique
2006
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術學系美術創作研究所畢業

得獎紀錄

1990,台北市立美術館 「新展望」,入選
1989
,巴黎大皇宮 「新真理沙龍」,入選
1989
,巴黎大皇宮 「青年繪畫沙龍」,入選
1988
,台北市立美術館 「新展望」,入選
1985
,雄獅美術 「雄獅新人獎」,佳作
1984
,雄獅美術 「雄獅新人獎」,入選

典藏紀錄

2004,《一個下雨後的傍晚》,國立台灣美術館,台中
1996
,《在余仁結請暫時停止胡鬧》,帝門基金會,台北
1994
,《有鑽石眼睛的螞蟻》,台北市立美術館






問:在大學時期,您也曾是藝術團體「笨鳥藝術群」的其中一員?
李:對,這個團體的命名來自於藝術家梁平正的靈感(),由於某次有人要去採訪他,他覺得一定要為住的地方取個名字,便取了名叫做「笨鳥山莊」。但「笨鳥」這名詞的發想起源,來自於他在澎湖當兵的經驗,由於澎湖的風非常大,他常看見鳥兒在這種天候下起飛,覺得很笨,為什麼硬要在風大時起飛;後來轉了一層的意涵,便成為「還是要勇敢地去做」的意思。這就是那時我們的心態,也是在藝術圈中硬要去試試看的一種態度。

問:您曾到法國巴黎旁聽課程一陣子,再正式就讀,能否談談在那時期的創作與生活?
李:那時也不太算是正式的旁聽,我去的是巴黎波薩藝術學院,但不是想進去那間學校,只是希望能有證件繼續留下來進修,後來進了巴黎第八大學就讀,體認到學校體制這條路可能不適合自己()。其實我很認真地上課,那邊的大學跟這邊不太一樣,語言上也是某種障礙,所以大家都是做自己的創作。當時我進去就讀的系是Art Plastic,算是歐洲滿厲害的科系,是用電腦來做作品的。那時是1990年,我用的電腦是速度只有8mbAmiga電腦,回台灣後為了想製作動畫,原來的Amiga似乎也不能用了,便改成486-33,還花了三萬加了32mb ram,代價很大()

問:聽說音樂領域也是您所擅長的一塊,還曾經為畫作編曲,平常就有做音樂的習慣嗎?
李:從小就在玩,小時候學樂器,高中時期也組過團,繪畫與音樂算是從小並行的活動。上大學以後,就開始想著自己應該要做什麼,於是我決定先停止音樂這部分,因為當時已經離開音樂一陣子了。我本來學的是大提琴,後來中間曾跑去就讀軍校一年,從那時中斷到現在,然後去年我又開始拿起大提琴練習。

做音樂的習慣,比較多是在19911995年間,後來中斷的原因跟電腦硬碟常壞掉有關(),硬碟燒掉幾次之後,常常一、二年的作品就沒了,那時也曾花錢請人幫忙救資料,但後來也都無疾而終。我寫的音樂通常是兩個、四個、八個小節,過段時間就會把它們連結起來,或做重疊,這其實很有趣。但每次重新組合硬體設備時,常發現軟體更新得很迅速,也因為一直覺得midi的音色很硬,便漸漸地停止了這習慣。


博格人的甜食,130x97cm,油畫,2008

問:繪畫與音樂如何在您的生活當中相互連結,這兩種領域的創作應該不是各自獨立的狀態?
李:不是各自獨立的地方…是因為我去獨自拆解它們的元素,那些元素對我來說是相像的,但我不是在講故事,而是利用這些元素製造一種感覺。我今年的計畫是練大提琴,想把自己當成一位音樂家實際去練習,然後看是否能與展覽內容結合出火花(),這段時間我也繼續畫圖,但創作主題不會特意跟音樂相關,還是會維持我一貫的風格。音樂在尚未練好之前都算不得什麼,但我想,這之間應該會有相互的影響,我也很期待。

問:看您的畫作很像徜徉在水中一般,雖然作品中有許多元素,卻非敘事性的表達,像是飄浮、等待的過程一般;在很MAN的外表之下,運用的顏色大多是粉色系,看似放鬆、無意識的狀態中,您創作時都想些什麼?曾經看過您說像回到小孩子畫畫一樣,但在我看來其實還挺複雜的?

李:我每次的講法都對,但每次的講法像都不太一樣(),其實就是我當下注意的東西,這些作品像我的日記一般,可能看起來都很像,但其實每一張都是完全不一樣的。在那其中的複雜,就是我試圖去做最大的控制:「不控制自己」。我會這樣發現的原因,是因為很久以前,突然有天我意識到自己在畫「沒有」;我畫了那麼多其實都是「沒有」,縱使有很多、很多的東西,其實也會變成「沒有」。

有一次,藝術家梁平正去看我的展覽時跟我說,我很像在畫背景()。其實也沒錯,因為我是在畫整個世界,那個世界本來就是個背景,只有我們(創作者/觀者)站在前面時,才會變成主體。這跟我的個性有關,我很難去創作雕塑作品的一個原因是,我曾試圖去做「負空間」的雕塑,我的大學時期雕塑作品就是把一個房間整個包起來,用垃圾袋、鋁箔紙等把它全部包起來,呈現出一個負的空間。

星與參之愛,130x97cm,油畫,2008


問:創作對您來說,是種任性的態度嗎?
李:延續剛剛所講的部分的話,我覺得是,但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種任性,這種任性事實上有很大的控制在裡面。

問:這樣看來,您應該很難忍受只侷限在畫布上的呈現。
李:我比較想畫在牆壁上,事實上,再大的畫布也畫不夠。我其實很想用雷射炮呈現出各種不同的樣貌,每天都可以讓大家看到 ()。是的,我的企圖蠻大的...想做的事很多,蠻想學杜象的做法,全部都先做紙上的作業,把這些想法以規劃的方式先整理好,再利用時間去完成。

問:曾經看到一篇文章提到,您在創作時什麼都忘掉了。
李:那是有次跟簡子傑對談出來的可能性,通常每個人在創作時都有自己的包袱,想要做出最好的呈現,不過裡面可以出現的意外也許會變少。通常有了一個想法之後,我們可以開啟的連結有很多個,我如何去控制這些連結、再去運用它,真的需要一種控制,不然會收拾不回來。但從裡面我也一直可以發現到製造出來的意外驚喜,如果有時出現一些錯誤,我就會停止,不會試圖去修補,因為那就是我當下的狀態,就跳過去,另外繼續畫,畫到最後可能又連結進去在一起了。

問:這樣說來您是個很浪漫的人,這部分應該是在創作上,比較不是在外顯的部分。
李:對阿,但是不能自己講自己很浪漫()

問:能否概述一下您從法國回來之後於創作階段的轉折?
李:事實上回來之後,因為這個世界一直在變,加上電腦壞掉很多次,自己很像一直在削弱當中。後來去就讀北藝大的研究所(美術創作研究所),對我來講幫助滿大的,在藝術創作方面,以前的發想會比較雜亂,但回到校園去學習以前沒有上過的課程後,這幾年開始會學習怎麼想、讀哪些書、想哪些事情,做到最大的控制。在我的作品中,每個階段都很不一樣,可以看到那個時期整個轉變的過程。



一大份散在空間裡的肉醬麵,194x130cm,油畫,2002

問:其實就算是呈現出所有的自己,您的作品還是隱藏許多訊息在裡面,似乎要非常了解您的觀者才能發覺您所留下的提示?

李:因為我以前不太會講話,也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去講,現在比較好一點()。像這些小作品(參照下圖)幾乎是每天畫一張,大約維持兩年的時間,比較單純像是筆記的作品。有段時間則是畫一些比較散的組畫,看起來很怪,但創作的速度很快。有時候我也會同時畫別的圖,純粹放在效果的運用上,讓視覺上的語言自行發揮,不讓自己呈現停滯的樣貌即可。

早期常有很多想法,想要很深刻地去玩,也常常有意外的呈現,在作品《被從小行星帶旅行過來的小隕石碎片輕輕砸到》中,裡面的小叮噹和無敵鐵金剛,就是對我很重要的機器人。我常用語彙來引導觀者,會比較好玩,因為我的圖樣很個人,一般觀者可能要看到其中的象徵語言,才有辦法連結起來。

 沒有的風景II143x114.5cm,油畫,2006

問:應該很多人反映過看您的作品會有快樂的感覺,跟您所選擇的高彩度色調相關?
李:幾乎大家都這麼說,因為我怎麼畫都是這樣子()。以前我做的動畫,不只是玩攝影機的運鏡效果,大多是以很緩慢的動作、非常smooth的進行,玩很基本的東西。所以設定材質可能對我來講是比較好玩的,我喜歡讓它半透明,一開始先畫好那個圖,然後把邊線忘記,自由去發展。

問:談談您目前的創作狀態?展前會有焦慮感嗎?
李:我覺得現在的自己是在一種「好到不行」的狀態()。我在創作時沒有草圖,都是直接畫上,因為已經畫好的東西應該不用再畫第二次,有時候東西不是非要做到完美才是作品。展覽前的我,會很像要去考場一樣,要準備到非常完整時才能進考場(展場),差別只在於父母不用陪我進去()

山坡上面野花多 野花紅似火
194x114.5cm,油畫,2006

被從小行星帶旅行過來的小隕石碎片輕輕砸到
227x182cm,油畫,2006

問:講到這個,父母從小就很支持您在藝術上的發展?
李:對,其實我父親本身也曾跟廖德政老師學畫,他的作品很有氣質,我小時候最愛看他畫人體速寫;而我的母親是鋼琴老師,所以我也免不了被教到(),開始接觸音樂,到了國中才開始學習大提琴,後來的其它樂器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喜歡的音樂就自己抓來彈奏。

問:所以對您來說,剛剛提到自己正在一個很好的狀態,也是因為在音樂與繪畫創作的部分,正在一種並行的美好關係上?
李:沒錯,以前在寫音樂的部分…能力好很多,但練琴與寫音樂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練琴需要把自己調整到一個位置上,呈現優質的部分,有點像修練的過程;寫音樂則比較寫意一些,可以將後面結構的部分交給彈奏的人去做,所以玩古典樂的人,很自然的有那個氛圍在裡面。


問:謝謝民中哥的創作歷程與經驗分享,也謝謝您接受訪談,期待您的新形式展覽呈現!!
李:謝謝! (2009.6  佟孟真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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