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0日 星期五

妳已經睡很久很久了:魅登峰劇團《邂逅》




臺南藝術節新評種計畫

魅登峰劇團《邂逅》
時間:2016.04.15 19:30
地點:吳園公會堂戶外廣場
文|佟孟真
圖|臺南市文化局官網提供

「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就是一個很孤單的靈魂。」已故街頭藝人阿輝說道,悠悠地望向似是人稱五棧樓仔的林百貨。他的衣著當然是比其他角色來得突出,甚至是奇異,像是《兒子的大玩偶》裡的阿西一樣,善良,卻在生活裡到處碰壁,最後也在美軍突襲炸彈的「碰」一聲中,結束了他的艱辛生涯。

不能說是素人演員,但魅登峰劇團確實是24年前臺南在地培植多年的第一個長青劇組,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光是演員訓練、技術引導、臺詞背誦,還有那出於生活裡自然的表情對話。不過此次,另有一種「不自然」感,是演員真實身分與角色身分的衝突,介於口述與演出的微妙對照,令我深感玩味。

在我的想像裡,雖是首次觀賞魅登峰演出,對演員的期待卻是年齡與經驗應該相符。六位演員陣容裡,有四位是資深劇團成員,想必臺上經驗與表演技術甚是豐富。劇情描述二戰時期的日本知名舞姬長島雲子來臺巡演,下榻於知名的四春園旅館(即部份吳園古蹟演出現場)後,隔天卻突然驟逝,死因成謎,而她也未察覺戰爭已然結束,自己早已與家人天人永隔。直至六十多年後的靈魂甦醒,經由同為故人阿輝的相識、相惜,方輾轉得知自己一直在相異的時空中飄蕩流連。

這個文本其實是簡單而沈重的。簡單的是與在地人文歷史情感的連結、現實環境的演後「考古」導覽 ; 沈重的卻是那幽幽般一群我們所看不見的亡靈,是沉睡或是甦醒,是穿越或是邂逅,我們不得而知,也無法體會。若就演出調度而言,三位穿著和服的演員最初引領觀者進入四春園旅館的傳聞故事裡,卻在臺詞順暢度上有著尚待加強的空間,在日語臺語國語的銜接對話縫隙中也仍有些生疏青澀。不過也或許正因為這樣的不自然,我們彷彿回到了一種長輩的「口述歷史」感,像是不斷提問家族老者時,她們總會支支吾吾地、想了又想地,才用一種自己也不是很確定的口氣道出一些事情。這是我觀看《邂逅》時不斷重覆出現的念頭,是專業還是自然,已然不在定義框架之中。

就演出地點而言,由於文本正與舊有的四春園旅館部份空間通道相連,因此在戶外廣場上觀看此齣由歷史想像的改編劇,確實有它契合與衝突之處。契合的是那份對於觀眾而言的在地時空想像,衝突的是舞臺視覺背後那聳立的百貨公司群,早已無煤燈,徒留招牌林。在長島雲子發現自己早已不在人間而突然失聲痛哭的剎那間,我們也被那突如其來的麥克風過量音控震醒了過來,爾後在小提琴手的樂音引導長島雲子隨著昏黃燈光緩緩走上一旁臺階,說著:「我突然想回去我的故鄉NAGOYA(名古屋)」,眾人也在一旁不分時空地默默揮手送別。虛實相疊,劇中人終於從自己的生命中甦醒,而四春園旅館也在文本的重演中,有了來來往往的過客痕跡,不再沉睡於這早已被劃分難辨的古都巷弄裡。

(本文刊登於2016臺南藝術節官網 http://tnaf.tnc.gov.tw/article_critics.php?id=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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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訊:

演出簡介
本劇敘述1942年日本知名舞姬長島雲子來臺巡演途中,於下榻的四春園旅館香消玉殞,當年震驚一時,死因成謎的六十多年後,她的魂魄甦醒了,漂泊在吳園的靈魂不知該何去何從?原來她不知自己已過世,以為只是置身到另一個不屬於她的謎樣時空,她心急如焚。

適時她遇見一位已故的街頭藝人阿輝的魂魄,她請求他帶她回四春園旅館,然後整裝搭船回日本。善良的阿輝始終左顧言他,不忍心把她早已過世的真相告訴她…然而終於她還是察覺出事實,她心碎無助、嚎啕大哭,終於認了命,不過她依然為阿輝善良的友誼所感動,臨別前她懷著幾許難捨的心,在阿輝跟前翩然起舞,向他致上感恩謝意,之後她揮手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Japanese famous dancer Nagashima Kumoko came to Taiwan in 1942 for performance; however, she was found dead in the Four Seasons Inn in Tainan. It was a breaking news, but the cause of her death remained unknown for 60 years.
One day Kumoko's spirit woke up and wondered around Wu's Garden. She did not realize that she's already dead. Then She met the spirit of a street artist, Hui and asked him to lead her road back to Four Seasons Inn.  Hui did not tell her the truth that she's a dead body.
Eventually, she figured out the truth, and cried heavily with a broken heart. Nevertheless, she accepted her destiny and was moved by Hui's friendship. Before her leave, She danced in front of Hui with a thankful heart.  Afterward, she waved goodbye, and disappeared in the darkness.
■ 演出團隊簡介
   魅登峰劇團於民國82年6月由臺南市政府文化局文化基金會輔導成立並運作,民國至89年始獨立運行,每年均有舞臺劇公演,民國92年和93年連續兩年獲得文建會臺南傑出地方團隊補助扶植,民國96年策劃國際文化交流研習營,聘請巴西講師DAM來臺授客並演出。
  民國102年5月參與2013臺南藝術節城市舞臺演出《小丑與天使》,11月於臺南文化中心演出20週年創作《浮生青花夢》,2014年獲臺南市政府文化局遴選為臺灣第一在臺南(臺灣第一個老人劇團),11月於吳園藝文中心連續演出16場定目劇冰綠美人心,開啟府城定目舞臺劇演出之風。2015年5月校園巡小丑與天使6場。

With support of Tainan City Government Cultural Fund, Mei Deng Fong Ensemble was founded in June, 1993 and had gone independent in 2000. It has public performance every year, and was honored as outstanding local art group by Council for Cultural Affairs (CCA) in 1993 and 1994.
In 2013, Mei Deng Fong Ensemble participated in Tainan Arts Festivals, performed "Clown and Angle" in May, and presented its 20th anniversary production "Blue and White Porcelain Dream" in Tainan Cultural Center in November.
In 2014, Mei Deng Fong Ensemble was acknowledged by Cultural Affair Bureau of Tainan City Government as the first ensemble made by elders in Taiwan. It presented "The Heart of Emerald" in Wuyuan Cultural Center for 16 times which was the beginning of the repertory theatre in Tai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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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5日 星期四

誰是林啟星?— 「啟星公寓」正式開張


文|佟孟真
圖|佟孟真

說到林啟星這個名字,大家可能覺得陌生,但若提到「卓明」二字,相信許多藝文或劇場界的朋友都為這位資深劇場工作者,在內心默默致上敬意。為什麼呢?因為「南台灣劇場教父」並非浪得虛名,反而卓明先生屢屢不願居功,常將己身之長不吝引領傳授給各地表演工作者,並提到這是演員自身所散發出的魅力與力量。姑且不論早期在北部與金士傑等人共創的蘭陵劇坊以及影視傳媒相關經驗,之後卓明自覺北部資源飽和,應走出舒適圈至各地開發啟蒙、開花結果。因此,幾乎北部以外各地所成立的劇團,可以說大部分先因卓明所開設的工作坊而起,之後便自發性地成立在地劇團,維持其劇團個性與草根力量。在此我們可以知道,卓明長期以來一直維持著一種風格,雖然無外顯推廣理念,卻已然形成一種個人脈絡。「啟星公寓」便是由卓明帶領台南一群表演工作者所成立的當代劇場團體,沿用卓明本名的「林啟星」原義,「啟星」有開啟、開拓新星與即興實驗之意,並朝向演員自主與多樣貌發展的「演員劇場」為主要目標。意即,以表演者為創作主體,不再以劇本背誦的編導式劇場為主,而是訓練演員即興創發的技巧,嘗試在行為藝術與即興劇場間自生出不同於當代劇場的風格。因此,在多年推廣、教學與啟蒙的生涯中,「林啟星」(卓明)終於有了自己的訓練基地,將持續引進不同師資、開設工作坊與定期成果發表。而「啟星公寓」所培植的新生代表演工作者,將如何開拓出自身的表演系統與風格,也將令人拭目以待。

(本文刊載於藝志2016五月號No. 13



「良禽擇木而棲」的乍現與消逝


文|佟孟真
圖|么八二空間

陳妍伊,在台南多數為人所知的身分是絕對藝文空間的女主人,同時也是一位創作者。不僅如此,早在南藝就讀時期,便已使用多種形式嘗試表現媒材溫度與特性。在創作與教學十年後,與先生黃逸民一同開設絕對藝文空間,提供了許多年輕藝術家發表的機會,在堅持創作的同時亦不吝於分享發表空間平台。此次獲選第三屆「台南新藝獎」的作品,源自於2004年於紐西蘭駐村生活所創作的作品,提供了自然環境與人造都市間的矛盾衝突與反思。「良禽擇木而棲」,原指鳥兒會選擇一棵理想的樹木作為自己休憩的地方,而在陳妍伊的觀察與生活經驗中,紐西蘭豐富多元自然成群的鳥類生態,正是人類與自然共存的最佳環境。但一回到熟悉的居住地台灣時,卻又似乎習慣了沒有這樣自然圍繞的日子,這樣的切換反而造就了她在都市生活中的敏銳觀察與發想。也就是一條又一條的路上、一個一又一個的巷口中,那「棲息」於我們頭頂上各自探測著我們的「監視鳥」。台灣過去的土地上,原有多達四百五十多種的野生鳥類,卻在時間與環境的人為壓迫中,漸漸喪失了原有土地的美麗風貌。取而代之的,是陳妍伊眼中的「工業鳥」。她選擇了七種台灣特有種華麗鳥類,以其特性與場景連結,在影像輸出後繪製於監視器的造形上,重新定義與諷刺這美麗土地上的主角更迭,也為這些美麗消殞的生命重新發聲,再次提醒了人們,從凝視原有生物之美,反被工業時代物再凝視的靈光消逝。

(本文刊載於
藝志2016五月號No. 13





(中華日報林雪娟攝影

2016年4月5日 星期二

南島之南:誰與 / 被誰的對話 / 影響



文|佟孟真
圖|么八二空間

有時走進白盒子看展,並不代表其中的作品可以代表藝術家個人的全面風貌,例如聯展裡各自表述卻又合而為一的力量。上月臺南藝博會期間,東門美術館與水色藝術工坊共同舉辦「臺灣 x 印尼文化藝術雙年展」,么八二空間也同期推出「過度裝飾:菲律賓藝術家聯展」,首次與菲律賓空間Light & Space Contemporary進行交流,邀請四位藝術家Ernest Concepcion、Peng San Agustin、Jason Tecson與Dave Lock共同展出。Light & Space Contemporary空間是由Jason & Joseph Tecson兄弟於2010年所創立,將倉庫空間改建為藝廊,並代理青年藝術家多樣媒材作品,創作生猛活力又具有辨識度。此次展覽名為「過度裝飾」,但在受到極簡主義風格的影響創作下,呈現出相對的作品互文性。Ernest生於1977年,卻是展出藝術家中最年長的一位,在其文化背景對照中,可見年輕世代作品生產的活躍度。而Ernest最初在90年代受到觀念與錄像風格的影響創作,後又於美國14年的生活裡拾起畫筆,描繪觀察週遭的他者與自身文化,現已轉為多產的繪畫藝術家。在此次「過度裝飾:菲律賓藝術家聯展」中,無論是奔放的繪畫性、手勢厚塗的油彩抽象,以及透過發泡機在畫布上覆蓋出的極簡色塊,皆呈現了菲律賓年輕藝術家對於自身文化位置的抗拒手勢,也在台南巷弄空間中抹上一處赤熱之光。





(本文刊載於《藝志》2016年4月號)

2016年3月24日 星期四

拾起一把風景,撒向時光。




文|佟孟真
圖|木木藝術


台南的藝文空間,多半座落於老城中心區,或於巷弄,或於同一區域散點的連結,唯有木木藝術,選擇了住宅區的公園附近,靜靜長出枝枒,獨立於此,氣息芬芳。「遙遠的當下」正是木木藝術為日本藝術家中島麥和台灣藝術家林怡君所策劃的雙個展,兩個月的展期,適巧經歷了土地災難風景以及沈默的春節喜慶,憶起那日與空間主人初見面的談話,竟也像雙人作品調性的對話般,簡潔地深沈、碎落地安靜,在心中默默茁壯著新生的視向,似遠而近。

提到視向,中島麥作品所帶來的色塊溫度,令人不得不駐足於前,與他的視野一同散步、停留、再行。這些曾於奈義町現代美術館展出的個展作品,是他每晚用兩小時步行所記下的片刻風景,是一種個人日常習慣,也是創作過程中簡化深濾後的記憶流溢。至於導向何方,則觀者自行,領略於心,或許有那麼一處遙遠卻私密的交會之地。特地前往台南參與開幕的中島麥,在一張張遊走城市的風景快照中,也看到了他掌握色彩線條配置的獨特敏銳度,影像中的繪畫性也是值得一提的個人溫潤風格,無法親至展場置身其中的觀者,亦可在他的個人部落格中探得旅記一二。

不同於中島麥的記憶深刻,林怡君作品中的繽紛碎塊,卻顯示了一種情感專注下的完整。她曾自述小時常常剪出主體形象的紙片,但更留心喜愛那落下剩餘的每個碎片,於是在她的作品中,看似散亂不規則的每個分塊,個個成為了主體的重疊,彼此呼應共鳴。燦爛喧譁的視覺性,近觀時澎湃顯影,宛如消逝,實則再造 ; 遠望時猶如人生之舞,起落有時,殘響不絕。若說她以時間剪輯的概念構築出另ㄧ時間裡的空間,那麼抽象視覺裡的旋律性便真實了起來,同樣地,帶領觀者回返自身記憶之地、時間之光,將掉落散下的片刻凝聚疊成共振的頻率。在兩位創作者以不同距離、文化、姿態所比鄰對話的視覺空間中,卻有著和諧的清爽度、共築的對比性,而觀者在各自時間流轉中,也許享受「遙遠的當下」,易則非易,不難也難。

(本文刊載於Focus Art Magzine Issue 13 | Mar. & Apr. )



中島麥[ Wandering ]系列作品


中島麥作品[ Traveling for 2h every night 11 ]


中島麥作品[ Night wandering-11 ]


林怡君[ Wonderful Moment ]系列作品


林怡君與[ Wonderful Moment ] 系列作品


木木藝術空間外觀一隅

木木藝術空間外觀

2016年3月15日 星期二

錢江衍派:他方之外的家國想像


文、攝影|佟孟真

全美戲院的舊畫海報風格已在近年熟為人知,而一部學生力作選擇在此作為首映之處,包括票根的描繪包裝、於絕對空間的展覽視覺呈現,全為了一道家國縫隙。根據施姓族譜的記載,唐朝施典帶領族人從原本聚居的河南開始遷徙,歷盡千辛萬苦後落腳於今福建晉江縣錢江,因此錢江施姓尊其為始祖,是為「錢江衍派」之由來。而「 錢江衍派」作為一部由四個家庭共同完成的電影,又帶出了何種家國意義?由北藝大美術系的王又平、李佳泓、黃奕捷與廖烜榛所執掌的這部影像作品,發想自2013年的《生伙計畫—家庭迴游》,他們在當年以「溝通」作為共同創作的根基,在拜訪彼此家庭與共住期間的相互回訪中,面對在藝術創作以外的切身問題。這樣的實踐是否能解決彼此共同的焦慮我們不得而知,但在2014年太陽花運動後,的確迫出了世代之間對於家國建構的想像距離。因此作者們試圖在電影拍攝過程中碰觸家人記憶中的真實,也就是根據白色恐怖文學作家施明正經歷的改編劇本,邀請彼此的家人飾演80年代的異議份子,希望能貼近家人的過往經驗。而正因為家人們對於此段歷史運動的疏離,讓鏡頭前的素人特質又因一種尷尬氛圍顯得更為陌生,轉而投向自身記憶的提問,讓扮演成為己位的座標探索。雖然影片因剪輯手法有些敘事懸缺之處,拍攝初衷亦在過程中有了些轉折,但可經由此聞得藝術創作者之用心與不易,亦在藝術與現實間串起「家事」與「國裂」。他方二字既合而為「施」,電影不也在我們想像之外合為「他方」?歷史,亦如是。

(本文刊載於
《藝志》2016年3月號)


《錢江衍派》於台南絕對空間展覽現場

《錢江衍派》於台南絕對空間展覽現場

《錢江衍派》於台南絕對空間展覽現場

《錢江衍派》影片於台南絕對空間放映現場

《錢江衍派》影片於台南絕對空間放映現場

2016年2月15日 星期一

壞脾氣餅乾店 :蟄伏味蕾下的日常風景





《壞脾氣餅乾店
》影像截圖

文|佟孟真
圖|張湛

甫獲2015年高雄美術獎的張湛,在回台北一年多後,返回求學時期的台南居住,重新觀探這個城市的詭異之處。他是喜歡台南的,亦擅於觀察角落弔詭的美學品味,如同他這次所選擇的創作味道,在翻轉上系列作品調性的同時,牽著一絲暖味到巷弄裡蟄伏隱藏。「壞脾氣餅乾店」是上月在Ho-Yo Cookies所舉辦的展覽。過去的作品,張湛試圖在道路隨處可見的變電箱繪畫上,找出人工自然所產生的美學感,並再製成為一種烏托邦影像,諷刺著人們已對真正的自然視而不見,卻需要在工業的包裝下試圖反映自然。此次之所以選擇在Ho-Yo Cookies展出完全不同味道的創作,是一種勇氣,也是一種真正的自然。由四位畢業於臺南藝術大學造形藝術研究所同學所創立的「Ho-Yo Cookies」,隱身在知名的「哈利早餐店」旁,有著隨性的開關店風格,但製作產品的過程卻一點也不馬虎。看起來一臉嚴肅的老闆吳琪勝,與夥伴一同製作餅乾的同時,也開拓了展覽空間,提供年輕藝術家展覽的能見度。搬回台南的張湛,由於常常光顧同學的店,便即興發想在這香氣空間裡推廣商家能見度並同時創作的可能性。餐桌旁的展覽空間除了展出多件3D製作的食品圖,錄像作品中的虛構故事亦帶出「Ho-Yo Cookies」的日常真實。例如一位想吃免費餅乾的部落客由於無法獲得免費招待而生氣,被對面的老婆婆勸說安撫著。而實際上,對面住著的是一位打磨菜刀的老公公,並且常常幫「Ho-Yo Cookies」收著關店時的包裹與掛號信。最後在錄像作品中,「壞脾氣餅乾店」成了一間人潮絡繹不絕的「愛心商家」,而實際上張湛的作品也同時考驗著人們在消費社會中,對於網路觀光美食資訊的盲目信任與辨識度,特別是在這已資訊過度氾濫的美食城市裡。

(本文刊載於
《藝志》2016年2月號)


張湛作品《樹幹》


張湛作品《踏雪尋梅》


張湛作品《檸檬乳酪塔》


 張湛作品《貝禮詩百香果塔》

2016年1月15日 星期五

執念與不見:吳思僾的《形身章》導作



文|佟孟真
劇照|吳思僾提供

對我來說,執念是一種牽掛。兩年前在高雄,一樣是12月,看了思僾的首度個展《伺神》,便覺得在她溫柔的外表下有著急欲表達對直剖人性的渴切。說個展也是弔詭的,因為空間與內容集結了大量不同媒材(裝置、行為、劇場等大量人力投注)與引導式的表現手法,對參與互動的觀者甚是新穎,亦是直指權力結構相互綁架的一場撼動。此次在兜空間所演出的《形身章》,則是吳思僾親自編導與造型設計、裝置展覽的創作,亦是繼《伺神》之後的再延伸,引導出觀者對個人與自身、集體意識之間抗衡的反思。《形身章》分為《常》、《千尋》、《囚咒》、《天問》與《心界》五場舞碼(場景), 是今年「變態二部曲」冬季創作的第二次表演,也是吳思僾特定場域創作的個人風格。在四場的演出時間之外,兜空間的展演現場便成為了一場展覽,可讓觀眾走進這場域直接面對物件意義與展演內容的關係,因此並非單一的展演形式。「當第一場由坐在椅子上獨自啃噬著蘋果的老太太開始,這ㄧ場演出其實就已經說明了全部我想表達的概念了。」吳思僾說道。並非倒敘手法,而是藉由每場舞者的拉扯/互動、對立/吸收、暴力/拍打、排斥/融合,來表達個體面對權力結構滲透自身環境後是否還能維持本身自我主體性的反思。最後,不同演員所詮釋的角色有了不同的放棄與選擇 ; 最後謝幕,演員哭了。因為「每深入一個角色,都會發現有一部份是與自己那樣的契合」---王品雯(飾小眾生)

(本文刊載於
《藝志》2016年1月號)